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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门往事录》

*镇魂原著向,涉及沈三番外

*配合时间飞行纯音版食用更加

*全文4k+

其它文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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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一朵烟花直冲而上,在夜空中炸了个满堂彩。

 

像是多少年没看到过似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原本只窸窸窣窣的嘈杂声放大了好几倍,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商贩行人在灯火阑珊下络绎不绝。

 

奸佞被除,忠良返回朝中,这十年半载下来,残垣断壁的萧条也修复了八九不离十。没了外敌入侵,背井离乡奔逃在外的百姓都陆续回到城中,回到这所谓的繁华之地。可惜旧雪未融,新雪已至,挨到今年新春这些内心伤痕累累的人们才终于放下担子安心过个好年。抬头望去,照亮半边天的烟火也不再是沾腥带血的战火,在眼前绽开时,那种直接而强烈的心灵震撼不知让多少人落下泪来。

 

这京城说小不小,整个国家都以它为命脉;这说大吧.....也当然算不上,骑着马小步溜上三五天,这一圈也就到了头。只是在这大年夜里,没人愿意拖着马在大街上瞎逛,倒是更热衷于围在护城河岸上,隔岸欣赏城中冉冉升起的烟花,看着它们一朵一朵在夜幕下散开,再化成灰落在地上。虽惋惜,但绽放时总归是美得惊心动魄。

 

不知是谁在河中放了花灯,也不知道谁吹起了长笛,弹起了瑶琴。这样一来,整个景色都诗意起来,淡淡的情被浓墨重彩的添上两笔。

 

 

(二)

晚上来这里赏夜景多是拖家带口,成双成对的,孤身一人前往此地反倒与气氛格格不入。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拉者母亲的手走在岸边,大人在赏景,孩子却将头转向别处,似乎有什么比烟花更加吸引她。母亲顺着孩子的目光望去,看见远处伏着一块巨大的石头,黑压压的躲在光明之外——烟火照不着它。而石头的旁边........好像还站着一个人。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母亲才依稀看清那个孤身而立的男人。他穿着黑色长袍,比阴影还要暗上几分,松垮垮的披在身上。曳地青丝被孤寂的凉风时不时吹起。他像石像一样站在那边一动不动,只是抬头望着天空,一望,便是好久。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看着他就有一种透过时间,看见光阴回溯的感觉,像一把长钩直直勾进心里,将沉底的情绪翻上来,叫人看得一阵阵没由来的难过。

 

大概是出于好奇,小女孩朝男子的方向走去,被母亲拉住了。母亲冲孩子摇头,孩子懵懵懂懂的说:“那个大哥哥.....看上去好孤单啊。”

 

“大概是在等什么人吧。”女人将孩子抱起来,理了理她额前碎发,温柔的说:“我们不打扰他——走,娘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要是饿了咱就回家,娘给你做好吃的。”

 

小女孩听见有吃的咯咯一笑,双手搂住母亲的脖子,一大一小便背着晚风走远了。

 

 

(三)

黑袍人——沈巍听见了母女俩的对话,他将目光移下来,望了一眼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抽了抽嘴角,苦涩的笑了下,也转身没入一片浓雾中,不见了。


河岸上依旧笛声悠扬,琴声四起,所有人都沉浸在大年夜的喜悦中,自然没能注意到这个不知何时来,也不知何时去的男子。世人称他这样琢磨不透,有怪力加身的叫妖。曾几何时也有个人亲切的称呼他为.......“妖兄”。

 

没有人知道这位“妖兄”去到了哪里,唯有黄泉路上飘过的孤魂野鬼见过这位神鬼共惧的斩魂使。斩魂使孤身一人立于苍莽天地间,行于清冷忘川下,冰凉的水从青石路两边弥漫上来,将人面子里子都冻成了冰。

 

地府不似人间,没有鬼会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笼过大年,放鞭炮,所以即使地上热闹非凡,幻满天烟火一片,地下也依然静的吓人。在这里仰头望去,看见的只有满目漆黑,它可以容纳世间一切善恶是非,再难缠的纠葛到这里都一笔勾销。踏过黄泉路,走过奈何桥,看到这片“天”时谁还的记得今夕何夕,往事来生?

 

空气是冷的,身体是冷的,心脏也是冷的,可沈巍的脸却烫得快要烧起来。这个涉世还未深的山鬼在夕阳将落未落时偷偷跑到曾经与沈三生活过的那间破草屋,赌气将埋在桃花树下的酒挖出来,一口接一口喝了个干净。

 

桃花酒虽烈,但却很难醉人,沈巍借着酒劲又跑到京城的护城河岸,看着人间烟火睹物思人,黯然神伤。等走在这条来回无数遍的黄泉路时,这酒才开始有点上头。

 

“沈三......”鬼王笑了笑,狠狠抹了下脸,没触到湿润,大概是习惯了。这样漫天烟火的场景也不是第一次见,那时沈三为了逗他高兴,不管三七二十一买了一大堆炮仗烟花,说什么也要给他送一片独属自己的景色,还差点把林子点着。沈巍想到这,连被黑雾笼罩的眼睛都不自觉掺进几分暖意。

 

“小巍——” 沈巍蓦的停下脚步,四处张望起来。他听见有人在喊他,那声音遥远又空灵,仿佛穿过了十年才跌跌撞撞闯进沈巍的耳朵里。

 

是......不,一定是听错了,是幻觉。沈巍摇摇头,而后拖着长长的黑袍向深处走去,没有人看见他眸子里一瞬间亮起,却又在片刻后暗了下去的星辰。有些事情是由不得他细细思量的,陷得愈深,就愈是难以割舍,这次他已经越了界,差点儿万劫不复,再也不会容许自己犯第二次“错”。


 

(四)

行过彼岸花烈烈殷红如血,不知不觉,黄泉路已然到了尽头。沈巍站在一颗古树跟前,一只手轻轻贴上树干,似乎想感受点什么。这大封石旁的功德古木原本穿透地下重重阻碍,一路向上生长,生生不息。后遭天地动荡,诸神陨落,这木头便就此枯萎,唯有汨汨泉水从根下涌出,薄薄的散了一地,而后慢慢凝聚成股,这便成了黄泉。

 

沈巍化出一把匕首,在树上用谁也看不懂的字体刻下“两千三百”和“十”这两个数字——昆仑君入轮回的第两千三百年,沈三去世的第十年。

 

刻完了,那把小刀便被随手扔在水中。或许是困极了,又或许是累极了,沈巍迷迷糊糊的在树根旁躺下来,水浸透他的衣袍。大概还是能感觉到冷,他在黑暗中蜷缩起身体,神识没一会儿便涣散了。

 

梦境排山倒海的袭来,他好像回到了昆仑山巅,跋山涉水也要追随那个青衣绰绰的背影;一转眼,他又似乎走进远郊桃花,看见不似桃源又胜似桃源中的一隅草屋,一个男人从屋内走出来,对他舒眉浅笑。

 

睡梦中的斩魂使含糊不清的念叨:“沈三.....”

 

 

(五)

“小巍——”依旧遥远,但是这次却在慢慢靠近,呼喊一声声在空中回荡着,直至停在沈巍耳边。他挣扎,可眼皮似有千斤重,身体就像不受控一样,费力半天力才勉强睁开条缝。周围仍是漆黑一团,可沈巍不知怎么的就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孔,紧接着整个身体狠狠一震,忽然就恢复了清明,“沈三?”

 

“是我。”

 

来人伸出手想好好抚摸他的面颊,却被沈巍就着侧卧的姿势一把拽住,猛得掀翻在一汪泉水中。之前灌下的酒顷刻间燃烧起来,感觉似有一把熊熊烈火将他从头到脚都囫囵吞了进去,情绪混着冰渣沸腾着冲向头顶,眼睛红得快要滴下血来。

 

沈巍整个人伏在沈三身上剧烈的喘息,其间夹杂着哭腔尽数喷撒在身下人的脖颈上,“你怎么.....?”

 

“想你了,”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把头偏向一边,努力避开那人的眼睛,“走之前想再你一眼。”

 

“走?”沈巍自知是梦,便放任自己低声吼道,“你还想要走到哪去?我就是杀了你,也绝不会放你离开半步。”

 

沈三露出昔日戏虐的笑容,他支起身吻了沈巍的嘴角,说:“那好,若是能又一次死在你怀里,我心甘情愿。”

 

这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彻底击垮了沈巍心中最后一道防线,汹涌的情愫瞬间人溃不成军。斩魂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身份地位,斯文礼法,只手一挥,那碍事的衣衫便落得数丈远。

 

黄泉水贴着沈巍苍白的皮肤流过,冰冷刺骨,可身下人是炙热滚烫的。他将自己的双眼蒙住,即使有泪水滑落也能在落上那人脸颊前消融。

 

沈三似乎是哽咽的,一声声就像刀子插入沈巍心口反复搅动。疼到极致,就一口咬在恋人裸露的肩膀上,腥甜顷刻便沾染了唇齿。

 

“小巍,”沈巍看不见他眼中满含的泪光,只听他断断续续的说了句,“此生能遇见你一次,足以。”

 

这千尺的黄泉深处,谁曾想到深藏着耳鬓厮磨。一时间,满目旖旎风光都尽数融化在呢喃中,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等梦醒了,所有幻想都将化为泡影,什么都留不住,只有沈巍一个人被困在往事中,永远也无法走过。

 

 

(六)

地府是没有晨曦的,只是太阳在人间撒下第一束光时,彼岸花会变得更加娇艳。顺着那条青石路往里走,走到路的尽头,花的尽头,便能看见功德古木下睡着一个身着黑衣的人。他面色苍白,却依旧眉目如画,黄泉水涓涓流过时而带起他的满头青丝。或许是梦见了什么日思夜想的人,他嘴角不自觉的向上翘起,好像还呓语着谁的名字。

 

两个鬼差途径此地看见了沈巍。

 

“那不是斩魂使大人吗,怎么睡那了?”

 

“估计是累了在此地小憩片刻,走吧,若是惊扰了大人休息我们谁也担待不起。”

 

“也是,这两天事务繁忙,孤魂野鬼众多。这不,昨天还趁乱跑了一个。说来也奇怪,这一眨眼人就没了,弟兄们搜了一晚上都没找着影子。今早起来一看,嘿,人又自己溜回来了,还笑得挺狂。”

 

“你看到了吗,孟婆汤递到他手里的时候他还挺舍不得喝,老回头看,感觉像是在等谁——”

 

 

(七)

轮回门,轮回门,天上地下转一圈,前世今生莫牵挂,有缘无份莫强求......四面八方的吟唱回荡在这方狭小的空间,一个男人在轮回门前回首张望着,那头便是他方才走过的黄泉路。


醒了吗?大概是醒了吧,早知道就不去看他了,这下更放不下那人。沈三笑着想,这次可要一诺千金啊,妖兄。他转过身,最后向黄泉尽头深深看了一眼,然后潇洒的踏入轮回,不见了。

 

至此,人间逢春,昆仑山巅的大神木又生出了一片新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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